架空世界观

 

       半吸血鬼的赏金猎人切嗣追踪着本次的目标来到了坐落于深山中被大雪隔绝的民风淳朴Hortensia村,遇见了还没有开始偷税的人见人爱三好学生全能选手大龄失忆青年绮礼。事件解决后绮礼决定跟随切嗣,从此两个人一同踏上追捕危害社会公共安全的危险罪犯们的旅途——事情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简单,但目前确实仍处于看似和平的阶段。此介绍会随着情节的推进发生更改。

 

       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写简介

 

 

Chapter 00

 

       这是一个美好的晴天。对于孩子们来说,无疑是最适合外出玩耍的日子。他们热热闹闹地来到了村庄附近经常玩耍的废墟中。

 

       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可能是神殿吧。对喜欢历史的人而言,很有研究的价值也说不定——村里的大人们是这么说的。但村庄实在太过偏远,几乎没有什么外人来访。而孩子们连“研究”的意思都不太明白,在他们的认知中这里只是一座珍稀的游乐场。

 

       孩子们最常做的游戏是捉迷藏。当鬼的孩子站在废墟前的草地中央,捂着眼睛开始数数。“9,8,7——”他还没有数完,突然就被打断了。

 

       “大家,快到这来!”

 

       听到呼唤声,孩子们很快聚集到了朋友的身边。在他们面前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入口。

 

“真奇怪啊,明明前天来的时候还没有的。”

 

       孩子们议论着。眼尖的孩子很快发现了周围的变化。

 

       “你们抬头看!墙上有一块砖,是不是凹进去了?”

 

       “哇,真的。好厉害啊,这是机关吗?”

 

       “是有别的什么人,到这里来了吗?”

 

       “好嘞,我们就进去看看吧。”

 

       由大胆的孩子领头,他们就这么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并不大。一扇几乎挨到天花板的小窗使得外面的阳光进入,照亮了房间内的景象。孩子们变得不安起来。

 

       “那个······是人吧?”

 

       “得快点回村子里告诉其他人!”

 

       “但是,他看起来,需要帮助······”

 

       孩子们迟疑地靠近。他们发现的似乎是一名男性,身着黑色风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男孩子们一起将他翻了过来——幸好,应该只是昏迷了。银色的十字架挂饰滑落在地,从男性的怀中掉出了一本书。一旁的女孩走上前蹲下身捡起它查看,是一本《圣经》。女孩怯生生地发问了。

 

       “这个人,是神父先生吗?”

 

 

 

 

Chapter 01

 

       切嗣抵达名为Hortensia的村庄附近时,正值隆冬。他站在能够俯视村庄的高处,观察着地形。

 

       这座村庄位于深山之中。考虑到目标的能力,四面八方都可以是入口,在目标回村的必经之路上蹲守显然不现实。虽说在视野好的地方,自己能直接进行狙击,但问题是应该监视哪座房屋。直接进入村庄调查或铺设结界一开始就不在考虑范围内,这种封闭的小村庄中外人相当惹眼,自己也希望避免与普通村民的接触。必须再谨慎考虑一下方案,一旦采取了不当的措施,就会打草惊蛇。

 

       切嗣吐出一口烟,琢磨着使魔是否可行。这时他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请问你是迷路了吗?”

 

       切嗣转过身,看见一名神父打扮的男子正背着手站在身后望着自己。胸前挂着十字架,工整的黑衣黑裤,外面又套了一件黑色的风衣。称不上是十分利落的短发,发尾有些长;年龄在30岁左右,但从他的目光中什么也读不出来。代行者?一个人?出现在这种地方?但感觉不到威胁的气息。是这里的居民吗?

 

       切嗣决定先像普通的旅人一样做出回应。

 

       “嗯。”他无奈地说道,“我正在旅行。听下面镇上的人说,山上有一座村庄,就想来看一看。结果在上山时迷路了,兜兜转转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路。”

 

       “山上的情况很复杂,一个人的话最好不要上来。”明明是斥责的话语,但男子的语气极其平静,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是个棘手的人。切嗣这么认定道。身为一个猎人,首要任务就是了解自己的猎物。但眼前的这个人,把自己的意图隐藏了起来。切嗣相当不喜欢和这类人打交道。何况,这个人刚刚无声无息地接近了自己。这并不正常,需要提防。

 

       “对不起。”切嗣道歉了。

 

       男子微微抬起头。“天暗下来了,现在送你下山已经来不及了。”他缓缓转过身,“跟着我吧。虽然村中没有接待旅人的旅馆,但教堂里还有空房间可以让你住下。”

 

       “真是帮大忙了。”切嗣掐灭烟,拎起了放在地上的行李箱。教堂?他果然是这里的神父么。“非常感谢,神父先生。”

 

       男子的脚步停了一下。“不,我并不是神父。”

 

       “?”

 

       “我是,”男子思考了片刻,“类似于,这里的神父的学徒吧。因此不必那么拘谨,叫我绮礼就好。表美丽之意的绮,礼仪的礼。”

 

       真是奇特的名字。

 

       “好的,绮礼先生。”

 

       “先生也没有必要。”

 

       “······我明白了,绮礼。”

 

       果然,是个难以捉摸的人。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默默地走着,但离切嗣刚刚观察的村庄还有一定的距离。既然入住村庄已成定局,切嗣试图挑起话题了解更多的信息。

 

       “说起来,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里?”

 

       “锻炼。”绮礼回答道,“我每天这个时候都要爬山。”

 

       “每天坚持锻炼吗,真厉害啊。”试着给出了一般人的反应。

 

       “习惯而已。即使身在深山之中,也不应该停止磨砺自身。”

 

       从他的话语中,能感受到沉重的信仰。

 

       “这么说,你也是从外面来的吗?”

 

       “算是吧。”不知为何他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有些含糊不清。

 

           逐渐可以看见不远处亮着村子的灯火了。

 

       “再告诉你,一件事吧。”绮礼忽然主动开口道。他侧过脸,在人类的眼睛理应什么都看不清的夜幕之中,切嗣却能肯定他正锐利地盯着自己,但仅仅只有一瞬间,绮礼就又重新看回了前方。

 

       “今晚有难得一遇的大雪。一周内你暂时离不开这里了。”末了,他又补了一句。

 

       “我对天气的判断从不出错。”

 

 

 

 

       “我叫John Shepherd,是个作家。目前正在四处旅行收集素材。”切嗣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了面前的老人——据绮礼介绍,他就是Hortensia村真正的神父Issac。为了方便行动,切嗣的身上常备假的身份证件。

 

       与令人捉摸不透的绮礼完全相反,Issac神父是一位亲切慈祥的老人,打过招呼后他邀请切嗣一起吃晚餐。由绮礼操刀,虽然简朴但是味道闻起来很正宗。饭后他要求绮礼带切嗣去他的房间休息。

 

       “因为村子里一般不会有客人到访,”绮礼一边开门一边解释道,“所以这间屋子已经很久没有打扫过了。请你在门口等一下,我去拿清洁用具过来。”

 

       “不,这种事就不必麻烦你了。我自己来打扫就好。”

 

       绮礼盯着切嗣看了一会儿,最后表示妥协。“那么,恭敬不如从命。两个人比一个人要快一些。”

 

       切嗣被分配到了擦桌子的工作。绮礼虽嘴上说得客气,做起事来却相当麻利。切嗣回头时,洗抹布用的水盆已经摆好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身后的绮礼正在拖地。而当他擦完窗台再一次回头时,绮礼已经抱来被褥打算替他铺床。折腾了一番后,灰扑扑的房间变干净了不少。

 

       “因时间仓促,只能大致这么打扫一下。”绮礼说道。

 

       “不,这种程度已经够了,我也不是很挑剔的人。”结果,还是让对方承担了大部分的工作。

 

       “早餐是7:30,午餐是12:30,晚餐是18:30。我会连你的份一起准备好,到点了请去出门左转走廊尽头的餐厅。如果你不打算参加的话,请当面或者通过留便条告知我一声,我的房间就在你的右边。”绮礼站在门口,一板一眼地跟切嗣说着规矩,“如果想要在房间内抽烟,请记得开窗。但今晚还请小心,会很冷。”

 

       “不必觉得不安,接待需要帮助的人是我们应该做的。那么,晚安,Shepherd先生。”

 

       房门终于被关上,紧接着隔壁传来开关门的声音,想必是绮礼回了自己的房间。切嗣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查看了一遍里面的东西。因为这次是独自在不熟悉的深山中行动,他准备了较为全面的武器和其它物品来应对各类情况——虽然在获得了稳定居所的当下,大多数已经派不上用场了。如果有人试着拎过这个箱子的话,他一定会感到惊讶。一是虽然看起来只是个随身手提箱,但却非常重——切嗣在箱子上施加了暗示,真正的箱子比看上去的要大得多;二是切嗣居然能单手拎着这个箱子面不改色地轻松上下山。

 

       确认完毕后切嗣合上箱子,把它轻轻放在地上,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如那家伙(绮礼)所言,外面已经积起了厚厚一层雪。

 

       我应该比目标往年的习惯提前了三天抵达Hortensia。他思考道。但是今年遭遇了意料之外的大雪。相比克服困难的自然条件上山,目标等到雪融化一些后再进村的可能性更高。按那家伙说过的话来考虑,这次我可能不得不在这个村庄住上一周了。

 

       总而言之,等大雪停下,就可以进一步考察村里的情况了。如果询问那名神父的话,应该会得到更详细的情报。今天就先休息吧。

 

       切嗣向电灯的开关伸出手,但他还未触碰到,房间里的灯就忽然灭了。他第一反应是敌袭,但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他在下午侦查时就注意到,这个村庄的设施较为古旧。碰上这样一场大雪,电线被压断是合情合理的。

 

       但还是需要戒备。这里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小村庄,能查到的资料过少;他目前也只接触了两名村民,可至少那位“绮礼”的身上充满了微妙的违和感。

 

       这并不会是一个平静的夜晚——种种不安的因素令切嗣有了这样的预感。窗外模糊的光只照亮了他半边的脸,而另一只于黑暗中的眼睛,闪过一道红光。

 

 

 

 

       半夜,切嗣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中间还夹杂着孩子稚嫩的呼喊声。

 

       “拜托了,请开门!”

 

       切嗣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似乎有一个女孩正在拼命敲教堂住宿区的大门。他犹豫了片刻自己是否应该去开门,但当他再次听到一声“请帮帮我!”时,他的手已经握住了门把。

 

       “太好了!”门一开,一名个头只到他的腰的小女孩立刻扑到了他的怀里。她的外套上全是雪,脸蛋与手臂冰凉,但语气中充满了欣喜。“绮礼,你在真是太好了。”

 

       “不,我——”

 

       “哎?”小女孩抬起头,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慌忙松开手后退了一步。“那个,对不起——”

 

       所幸这时响起了房门打开的声音,穿戴整齐的绮礼端着蜡烛出现在了走廊上。他认出了前来求救的女孩。“Viola,发生什么事了?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雪,你却一个人跑过来了。”

 

       “绮礼!”Viola的眼睛一亮,想起自己肩负的任务后又变得焦急起来,“快点!快点到我家去!奶奶她,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我怎么喊都没有反应,电话也拨不通,我只能自己来教堂找你了。”

 

       “我明白了。”绮礼点了点头。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再出来时已经穿上了一件防寒用的外套,手中拎着一个医药箱。在此期间Isaac神父也从房间中出来了。

 

       “Viola,外面非常冷。在雪停之前,你就留在教堂里。”绮礼对小女孩这么叮嘱道。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切嗣,又向切嗣身后的Isaac神父点了点头。

 

       “那么,我走了。”留下这句话后,绮礼匆匆离开,消失在了雪中。

 

       他们把女孩带到了餐厅,点亮了烛台。Isaac神父为她拿来了毛巾和干的衣服,切嗣去厨房为她热了碗汤,随后独自一人站在一旁待命。看着小女孩裹在对她来说大了整整一倍的外套里,小口小口地喝下热乎乎的汤汁,脸变得红润起来,切嗣渐渐感到一丝安心。

 

       “谢谢。”Viola道谢道,“Isaac神父,还有······”

 

       “这位是Shepherd先生。”神父介绍道,“他是一名作家,正在旅行,现借住在教堂里。”

 

       “你好。”切嗣向女孩问了好。

 

       “谢谢你,Shepherd先生。那个,刚才认错了人,真的很对不起。”虽然年龄不大,但Viola非常注重礼貌,“因为你和绮礼有些相像,我没有看清楚就······”

 

       “没关系。”切嗣尽量用和蔼的声音安抚她。

 

       Viola继续小口啜着汤,餐厅里就这么陷入了沉默。最终女孩将空碗放下并再次感谢他们的招待,神父主动拿走了碗去厨房清洗。隔着门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了起来。

 

       “Shepherd先生,去过很多地方吧?”Viola问道。

 

       “嗯。”尽管并不是为了取材,而是出于更残酷的理由。

 

       “真好啊。”Viola露出了微笑,“一定见过很多不同的风景吧?”

 

       “啊······是的。”不,无论在哪里,战场都是一样的。

 

       “好羡慕啊。”女孩轻轻地说道,“我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Viola。”神父回到她身边,关切道,“已经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你奶奶的事不用担心,既然绮礼已经过去了,那他一定会做到最好。”

 

       “嗯,Issac神父。我一直都,最相信他了。”

 

       Viola说完这句,似乎心满意足,再也没有开过口。

 

        “冒昧打扰一下,Shepherd先生。”Issac神父询问道,“可否请你在这里照顾一下她呢?我要去为她准备床铺。”

 

       “不,您留在这里照看她,我去铺床吧。”切嗣拿起了手边的烛台。

 

       “那么,就拜托你了。储物间是出门左手边第一间,没有上锁,你进去就可以看见备用的被褥。清洁用具在卫生间的柜子里。”

 

 

 

 

       仿佛是哪里搞错了。

 

       切嗣一边铺床一边思考道。已经多少年,没有这么普通地和其他人相处了?为何我现在表现得如一个真的好心的借宿者一样,在为一个孩子铺床?

 

       自己不是人类,也绝非善类,一直以非常的方式行走于世。但唯独这次,从被绮礼搭话的那一刻起,事态就朝着他掌控之外的方向飞速坠落。

 

       可他依然小心翼翼地为一个刚刚见到不久的小女孩铺好了床,并自心底里希望她拥有一份香甜的睡眠。

 

       把Viola安置好后切嗣与Issac神父今晚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此时已是半夜4:00。接下来,只需等待这场大雪过去。

 

       “今晚真的是辛苦你了。”老人诚恳地致谢,“真的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不,这是当然的。”切嗣答道。

 

       终于到了只有他和神父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是打听他一直在意的一件事的好机会。

 

       “神父先生,为何······像Viola这样的小孩子,会独自一人来教堂求助?她家里其他的大人呢?”他低声问道。

 

       谈起这个话题,神父露出了悲伤的神情。“Viola的母亲死后,她的父亲就离开了村庄,再也没有回来,只剩下她和奶奶相依为命。”

 

       “父亲再也没有回来,吗?”

 

       “是的,就这么一走了之了,再也没管过家里。近几年她奶奶的身体也不太好了,但她还是坚强地一边照顾奶奶一边生活着。可怜的孩子,居然一个人冒着大雪赶来了教堂求助。”

 

       “真是过分的父亲啊。”

 

       “实际上不止是Viola家,这些年村中不少年轻人都一个接着一个下山去打工了,只留下孩子与老人守在家中。”

 

       “哎呀,看看我,忍不住对你唠叨了些老人家的抱怨。你白天走了一天的山路,晚上又被打扰这么久,想必已经很累了。现在Viola已经睡下,你也快回房休息吧。”

 

       为了表现得像一个正常的人类,切嗣没有拒绝神父合理的关心。他告诉神父自己应该无法按时出席今天的早餐了,随后进了自己的房间,在床上合上了眼。他说的一半是实话,他的身体确实需要休息,但只是不需要那么长时间。

 

       就这样,漫长的一天迎来了终结。

 

 

 

 

       即便晚上发生了这样的插曲,Isaac神父依然雷打不动地在6:30进行了弥撒。切嗣在房间里又等了三个小时,等到大雪完全停下,等到Viola迷迷糊糊地苏醒,他才出了房间,假装自己刚睡醒不久。在享用完神父为他们提供的早餐后,Viola提出想要回家看看。切嗣主动承担起了把Viola送回家的任务,而至今未归的绮礼大概也在她的家中一边照顾着受伤的老人,一边等待着他们把Viola送回来。

 

       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村民们清理到了不妨碍通行的程度,Viola家离教堂不是很远,他们步行了几分钟就到了。切嗣在二楼的卧室里见到了于老人床边端坐、正在看书的绮礼。看见两个人出现在门口,他便放下书,向他们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走出来与他们交流。

 

       绮礼似乎一夜未眠,但毫无疲惫之色。据他所说老人的伤他已经处理完了,只是需要在床上静养很长一段时间。Viola说着“绮礼果然最厉害了”开心地抱住了他,绮礼摸了摸女孩的头叮嘱了她一些事情。忽视绮礼那幅从与切嗣见面起就没有怎么变过的表情,这称得上是一副温馨的场面。最后,感激的女孩把他和切嗣送到了门口。

 

       “那么,我作为医生的工作就到此结束了。Shepherd先生,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绮礼问他。

 

       “既然已经来了,我想我会在村中四处走一走看一看吧。”切嗣回答道。

 

       “我十分在意电缆的维修情况。若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顺路为你介绍一下村里的情况。只是,请允许我先把医药箱放回教堂。”

 

       切嗣衡量了一下。虽然他本能地觉得不应接近绮礼这个人,很危险——但目前来看他没有做出任何可疑的举动,且自己确实需要这个村庄的情报。

 

       “那就麻烦你了。”

 

 

 

 

       “这座村庄有数百年的历史了。”绮礼说道,“依靠农耕,自给自足,存在至今。但这已经是过去的话题了。”

 

       几个孩子打闹着从他们身边跑过,匆匆向他问候道“早上好,绮礼!”,绮礼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如你所见,随着世界的发展,村中的年轻人纷纷选择到城里去打工。现在留在村中的,基本是老人与孩子。”

 

       过桥的时候,绮礼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切嗣的方向。切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在河边发现了一对正在钓鱼的祖孙。绮礼的声音再次响起。“就像Cossato——也就是Viola家,这样的情况在村中比比皆是。”

 

       这个情况切嗣昨晚就已经从神父那里听到了。但与神父感伤的叹息不同,绮礼更像是在念一份观察报告书。切嗣明白他没有说出口的结论:这个村庄,可能就要这么衰落下去了。

 

       “真是残酷的事实。”

 

       “残酷,吗。确实,对于村庄来说,命运是残酷的。但这也是大势所趋。”

 

       “那么,你为什么会来这样一个村庄?”

 

       “我是被这个村庄收留的。”

 

       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答案。

 

       “三年前,村民们发现我昏倒在了村子附近的遗迹里,身上只带着这个十字架和一本《圣经》。”绮礼握住了胸前的十字架,“我没有过去的记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叫绮礼。之后蒙承神父的仁慈,我在这个村庄里住了下来。”

 

       那么自己见到他时所感受到的那份“空洞”,是因为他没有过去吗?

 

       “你也不容易啊。”

  

       切嗣不知道如何安慰人,只是抽着烟发表了一句感慨。

 

       “不。事实上,这里环境优美,没有纷争,生活安逸,可以说是无可挑剔。”

 

       “说的也是。”

 

       如他所言,这个村庄确实有着十分理想的生活环境。对于一个无处可归的人来说,足以担起“幸福”之名。但绮礼在说话时,脸上依然没有一丝笑意。

 

       最终绮礼到达了目的地,与正在维修电缆的几位年轻男子打了个招呼,顺便向他们介绍了切嗣。他们婉拒了绮礼帮忙的提议,并告诉他无需担心,不出意外今晚就可以恢复通电了。绮礼和切嗣又一起走回了村子。

 

       到了晚上,村中果然重新亮起了灯光。

 

 

 

 

       距离切嗣来到Hortensia村已经过去了一周。在这几天里,切嗣已经发展出了自己的作息,并对绮礼这个人有了进一步的了解。绮礼在村子里是位大红人,村民们若有难处都会来找他,有时绮礼也会请求自己一同去帮忙打下手。一般是作为医生,但也不仅限于医生,生活中遇到的种种问题他都能完美应对。孩子们也非常喜欢他,经常缠着他讲各种事情。切嗣白天就在村庄周围走走,和绮礼一起去Viola家看望她和她的奶奶、一起处理村民的委托,被孩子们缠着一起游戏。晚餐后他会回到自己的房间,声称自己在写稿子。

 

       这天下午,孩子们又来找绮礼,切嗣主动出去了,在教堂外面靠着墙壁抽一支烟。忽然,他被搭话了。

 

       “绮礼很厉害,对不对?”Viola说道。小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

 

       切嗣愣了一下,意识到她应该是特意跑出来找自己的。

 

       “是啊。”他这么回答道,掐灭了烟,回头透过窗户望向教堂里。壁炉旁绮礼被孩子们围住,手里捧着一本图画书,他正在讲解上面的星座。


       “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我觉得绮礼是一个温柔的人,什么都能治好。”她轻快地说道,然后意识到什么似的慌忙补充道,“当然,Shepherd先生也很厉害哦。作家呢。你和绮礼都懂得好多啊。”

 

       “不,实际上我完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

 

       “绮礼也总是这么说。”女孩坐在窗台上晃着腿,“每次大家夸奖他的时候他就会说自己根本不算什么,还需要继续努力。明明读了那么多的书,Renato医生都称赞他是天才。”

 

       “Renato医生?”

 

       “嗯,Renato医生,还有Matteo哥哥。他们去镇上了,所以你现在见不到他们。绮礼和Matteo哥哥都是Renato医生的学生。”

 

       “这样啊。”原来这里还有其他的医生。

 

       “大家都在为了村子而努力,我也想要快点长大,帮上他们的忙。等到有一天,如果爸爸回来了话······我希望,他会为村子的改变而大吃一惊。吃惊到,后悔自己离开了。然后······再也不走了。”

 

       “嗯。”对于女孩稚嫩的愿望,切嗣微笑着鼓励她,“我相信你会做到的。”

 

       屋内的绮礼默默地观察着在窗外聊着天的两人。自称John Shepherd的男人与名为Viola的女孩,两个人似乎交谈得很开心,Shepherd先生的脸上挂着身为长辈的温柔的笑容。

 

       真是残酷啊。

 

       “等到去镇上的路通了,Shepherd先生就要走了吧。”女孩问道。

 

       “我想应该是的。”男人答道。

 

       他抬头望向天空,在阳光下积雪闪着光。

 

       快结束了。

 

 

 

 

 

       感受到有人进入自己布下的结界,是在午夜。

 

       终于来了吗。

 

       为了不惊动其他人,切嗣直接打开窗户翻了出去。在夜色中他没有再掩饰自己的身份,几乎是一瞬间就赶到了目标附近,然后开始漫长的等待。

 

       目标进入房间A。

 

       目标离开房间A,进入房间B。

 

       目标离开房间B。

 

       目标走向门口。

 

       动手。

 

       切嗣从背后将匕首捅入了目标的心脏,同时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确认目标死亡后,他把尸体拖入了房屋后的树林中。然后,朝着一棵树,举起了枪。

 

       “你差不多该现身了吧。”

 

       “暴露了吗?”

 

       绮礼举着双手从树后走了出来。

 

       “但你可以放心。我并不打算妨碍你,也不是你的目标,对吧?”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最开始。”

 

       结果,是自己被耍了吗?

 

       “你究竟是什么人?”

 

       “冷静。”绮礼一边回答一边迈着沉稳的步伐向他走来,“我确实是三年前昏倒在遗迹里,然后被村民发现的。你可以去问他们求证。我丧失了过去的记忆也是真的。”

 

       “那,为什么要帮我?”

 

       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John Sherpherd其实是个假货,还一直有意地向自己递情报,找理由把自己带到目标的家中。

 

       “只是看见需要帮助的人就顺手帮了下忙。”

 

       切嗣皱了皱眉,绮礼立刻改换了说辞。

 

       “那么,我承认,我对你很感兴趣——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绮礼终于走到了切嗣的面前,枪口贴上了他的身体。

 

       切嗣的脸色依然阴沉。

 

        “你果然是个恶趣味的家伙。”他带着厌恶的语气这么说着,却放下了枪。

 

       绮礼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突然大笑了起来。这是切嗣第一次见他露出其他的表情。

 

       “你果然,是个特别的人。”绮礼这么回敬道。

 

       “不过,你本来就不是人类吧?”

 

 

 

 

       没错,这个人是特别的。

 

       第一眼看到回过头来的切嗣时,绮礼便这么认定了。

 

       多么冰冷的一双眼睛啊,仿佛拒绝了世界上一切情感。他这么想道。和自己很像。

 

       绮礼自三年前苏醒起,就没有停止过对自身的追问。

 

       自己究竟为何人,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但无论怎么回忆都是徒劳。

 

       而真正令他恐惧不已的是,随着日子的推进,他逐渐发现,丢失的过去并不是最困扰他的问题,他自身才是。明明在村庄里过着无比平和的生活,明明村庄里的每一个人都对于素昧平生的自己抱着莫大的善意,但他却没有办法给出回应。感觉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自己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但是什么都没有。

 

       因此他努力学习,磨砺自己,尽己所能去回报村民们,无数次匍匐于地祈求神解答自己的疑惑,可依然无果。他在医学上有着惊人的天赋,但是却医治不了自己的灵魂。

 

        他就被这一天天的日常轻柔地扯碎,逐渐陷入绝望。

 

       但这时,一个男人,拎着一个施了些诡计的旅行箱,出现在了他的眼中。这个非人的生物显然不应与这种与世隔绝的平静小山村扯上任何关系,但正是这种异物感吸引了绮礼。于是他将男人拉入了自己的世界,期望他带来改变。

 

       男人一开始的伪装是拙劣的,或许是因为他已经远离正常人太久,但随着交谈又逐渐自然了起来。他判断男人是个杀手,前来寻找村中的某一个人。他主动向男人提起每一户的姓氏,带领他走遍村里的每个地方,悄悄观察着他的反应。不知为何谋杀的流程对他而言轻车熟路,或许他本就该是黑暗中的人。他一直注视着男人,看他装作一个普通人与村民们和谐共处。虚伪的仁慈。他是这么评价的。明明你无法理解普通人类的生活,明明你即将亲手夺走其中某个人的笑容。

 

       但当这最后的一夜来临、他的苦心栽培终于开花结果时,绮礼发现了。男人曾经的温柔并不是虚假的,下杀手的决意也是真的。在激烈的矛盾面前,男人挣扎着。但当处决的时刻到来,男人回归了无情的死神,干脆利落地做出了会令他自己痛苦不已的决定。这个怪物,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男人的这份痛苦,宛如甘霖,淋在了绮礼的心上。绮礼没有来地感到了快乐——这种他之前怎样也无法得到的情感,却通过如此罪孽的方式得到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神啊,我所追求之物——说不定就在这个男人身上。

 

 

 

 

        “这位就是失踪已久的Cossato先生吗,样子真是凄惨啊。”

 

       绮礼看着趴在地上的尸体,说道。尸体的面部被严重烧伤,眼球暴露在外。而最怪异的是,他的左手手臂明显属于兽人。

 

       “Immortelle(不凋花)。”切嗣做出了说明,“一个致力于研究让人类与其他生物融合的危险组织。我炸毁他们的据点时,这个人逃走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粉末洒在了尸体上,尸体便燃烧起来,不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焚化粉——绮礼认识这个东西。一瓶很小但价格高昂,一般用于不便处理的单具尸体或重要文件。

 

       切嗣转身离去,绮礼紧跟在他的身后。

 

       “今天,去镇上的路应该就会恢复了。”他说道。

 

       切嗣没有反应。

 

       “你会带上我一起走的吧?”

 

       他十分有把握地说出了结论。当切嗣告诉他那具尸体的身份后绮礼便确信——这个男人承认了,自己和他应属于同一片黑夜。

 

       切嗣依然没有回答,但绮礼听见他小小的“嘁”了一声。

 

       不能看到他不爽的表情真是太遗憾了。

 

 

 

 

       说是决定离开了,但绮礼环顾了这个自己生活了三年的房间,发现并没有什么需要带走的。自己来时,仅有身上这一套衣服、一个十字架和一本《圣经》,走的时候也这么走就好。

 

       他走出教堂,与村民们一一道别,但婉拒了所有的礼物。

 

       如果——

 

       他一边抚摸着Viola的头——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一边思考道。

 

       我告诉这个孩子,她所等待的人再也不可能归来了,她的梦想再也不可能实现了。这份痛苦,会使她崩溃、将她掏空,变为我一样空空如也的人吗?

 

       他隐约感觉自己也曾对着谁发表过如此感慨。但在阳光下他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告诉她要好好照顾自己,然后走向了在村子的出口等待着自己的切嗣,再也没有回头。

 

 

 

 

       切嗣抽着烟注视着这番别离的景象,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正式的道别。他回忆起之前的对话。

 

       昨日下午,教堂外。

 

       “那,绮礼也要走了吧?”女孩这么说道。

 

       “为什么会这么说?”切嗣对她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感到不解。

 

       “我······知道的。村里的大家都知道的。”Viola低下了头,“绮礼他,并不属于这个村庄。”

 

       小女孩跳下窗台,在雪地里郁闷地转着圈。考虑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她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仰起头来看向切嗣。

 

       “Sherpherd先生,我可以相信你吗?”她问道。

 

       ······

 

       “绮礼就拜托你了。”

 

       看着结束了道别的绮礼向自己走来,带着一股谜一般的雀跃感——自从昨晚姑且算是见到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后,切嗣发现他并非看起来那么死板。

 

       被拜托了麻烦的事情啊。

 

       他向山下走去,绮礼走在他的身边。

 

       “总是抽烟的话,对肺有很严重的损伤。”

 

       “······”

 

       “不过你并不是人类,好像影响较小。你是什么种族?吸血鬼吗?”

 

       “······”

 

       “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

 

       “我既然已经告诉了你我的名字,希望你也能回答我啊。”

 

       若不回答的话,他会一直纠缠不休的吧。自己的真名并非什么秘密,他只要跟在自己身边,迟早会知晓。

 

       “切嗣。”

 

       “果然,和我一样,是东方人的名字吗。字怎么写呢?”

 

       果然,还是非常令人不快。

 

       “切断的切,表继承之意的嗣。”

 

       “我明白了。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呢,切嗣?”

 

       tbc.

 

 

 

 

 

 

 

       一口气写完这么长严肃的故事我要憋不住了我要开始讲一点也不好笑的段子了


       比如这一章的名字其实叫《切嗣PAPA只想抽完一支烟》



       某日卫宫宅,晚餐后。

 

       “绮礼的料理说味道好确实很好但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被提出来了这样的异议。

 

       “啊!我知道了!是爱呀爱!绮礼,下次做饭时,试着把自己对喜欢的人的爱意加入进去如何?”

 

       紧接着被给出了这样的建议。

 

       次日中午的厨房里,言峰绮礼望着砧板陷入沉思。

 

       对喜欢的人的爱意,么。

 

       午餐时,卫宫切嗣在吃下第一口菜后喷出了火。看到的众人纷纷鼓掌表示:“杂技吗?好厉害好厉害!”

 

       真是过于刺激(辛辣)的爱意了。



       第一次写言切其实没什么把握(笑)非常感谢大家的阅读!如果有感想的话欢迎和我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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